清 謝遂 職貢圖
乾隆十六年 季夏 十一日,晴
酷暑下伴隨著蟬聲,軍機處開始繁忙了起來。
大小官員來回奔走於長廊,大軍機說皇上下令想看看子民們的樣貌,唉……真是苦了我們這些小畫師,看來近日是閒不得了。
乾隆十六年 孟秋 三日, 雨
《職貢圖》全面開工了,所謂「職貢有圖,方物有錄」我們每個畫師都會被分配到一個地區,根據當地地方官描繪的草圖,重新描摹居民本色。
聽說可憐的老謝被分配到甘肅少數民族,希望我能被分配到近一點的地區。
乾隆十六年 孟秋 二十三日, 又雨
連續的風雨令人心情不快,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,我負責的畫區公告了
竟是那僻地東番,想到那葛天之民的模樣,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乾隆十七年 仲春 二日, 風
家門前的冬梅,好像又再次了花
大概真的太冷了,近日總不想出門,雙手也凍的握不穩筆,畫出來的線條僵印極了
啊...不過......雖說「平地近番,不識不知,無求無欲」,但老謝說他在軍機處這些年,聽了不少從東番回來的官員們談起那東番的神秘面紗,也不知是真是假,期待能透過地方官的草圖一窺真相.....
乾隆十八年 季春 十日, 晴
昨日終於收到台灣、鳳山、諸羅、彰化、淡水等縣的地方官所繪的草圖
細細看了一夜,實在是難以想像怎麼會有如此奇異打扮的族群
而那地方官還寫了行小字說明台灣的原住民分成三種:熟番、歸化生番、生番。
已歸化並納稅者稱為「熟番」;願意接受教化納稅的生番稱為「化番」;未歸化或居於山區未納稅者稱為「生番」。
想來這些稱呼搭配番人們的社名確實還挺複雜,不過透過草圖中,仍可藉由畫中人物的穿著打扮分辨一二。例如熟番,他們多穿著絲織品,站的較挺直,而生番則多披毛皮、坦腹、手持標槍,表情靈活,飽含趣味。
然而草圖畢竟是草圖,墨色線條勾勒的人物缺少了色彩的亮麗,接下來就換我來大展身手了......
乾隆十八年 季春 二十日, 雨
經過五天的趕工,東番子民的模樣躍然紙上,雖然我從未真正到台灣府,但憑藉地方官的草圖和我的想像,這份大工程著實令我滿意啊。
其中,我特別喜歡彰化縣大肚社的番人,他手握竹矢和竹弓,腰上繫一把刀鞘為紅藍黃三色相間的彎刀,下裝著清藍色絲布,肌肉紋理分明,健壯如想像中在山林間獵食奔跑的不凡之人,同時,他的目光瞥向身側的小黑狗,靈動極了。不禁讓我再次感嘆自己的繪功好像更加純熟。
不過說實話,小黑狗是我私心加上,因為老謝說東番社人常有獵犬伴伺其周,加上犬類特別能呈現葛天之民純樸的形貌,便著手加上了,而且不僅如此,我還為小黑狗繪上了一環項圈,前端繫紅棕毛,想像著牠伴隨主人來回山林與溪河邊,捕魚打獵,忠心耿耿,俏皮逗趣。
辛苦了這麼多天,現在只等皇帝的怎麼看了啊
按照慣例,軍機畫師的畫都會呈給皇上瞧瞧,有何不妥之處,再領回修改。
但願皇上不會提出太多需要修改之處......
乾隆十八年 季春 二十七日, 陰
近日最大的欣喜便是皇帝批准了我的畫了吧!
說實在,這工程雖浩大,卻也充盈樂趣
不過 唯一的憾事大概是
未能親身前去東番,瞧瞧他們的面貌吧
時間過得真快啊
堂前的辛夷花開得落落大方,紫紅花瓣內裹著白絲,遠看還以為是紫杜鵑,突然覺得這般趣景大概就像那東番人般,無法一看就看到內在,卻值得我們抽絲剝繭好好品賞啊⋯⋯
備 註:本文依據謝遂《職貢圖》,進行逆寫與演義。
參考資料: